”
“今早,小女随仆妇子侄们歧道而行,”思霓据实相告,“孩子们游兴足,想来,还有多时方能到此。”
又问:“夫人与公子随县令初来,未知对本地风土以为如何?”
“很好很好,”刘夫人连声价赞道,“界休民风俭朴,土习驯雅,士人耕读传家,商贾信义经业,更有源神池如此宝地,实在无可挑剔。”
“思夫人,少姝姑娘同郭先生他们都在一起吗?”贾旸好奇发问。
自从入华岩馆就读之后,贾旸对子猷的我称呼就变成规规矩矩的“郭先生”了。
“正是,”思霓点点头,“贾公子入读书馆,可还适意?”
“他哪里敢有什么不适,”贾县令接口道,“成日里听我念叨书馆中的英才俊彦,早已心驰神往,这回啊,总算父子二人得偿所愿。”
尽是些家常里短,也都聊得舒畅惬意。
贾敏求稍事沉吟,转向尹横,端然拱手道:“尹老行事一向勤谨,又急公好义,由洪山河民众一致推举出来,做这个‘水老人’,为县治为忧,多有烦累啊。”
尹横也忙躬身答道:“县令谬赞,这把老骨头了,还能为乡里劳心出力,才堪荣幸已极。”
“水老人……”
刘夫人与儿子彼此交换个眼神,显然都是第一回听说。
侍奉一旁的主簿冯粲心思缜密,见此即弯身上前,低低道:“公子,这‘水老人’便是为村中看护打理水源之人,需得熟悉水利,公正持重,且具有威望之人来充任,全由百姓推选,因此皆是平民,并无功名或职衔在身的。”
“是,到了旱季,农田须引水灌溉。先前,山民各自为营,上游占着地利,水满了也不可惜,下游想引水但又水量不足,还常常为此起而争执,由公正的人水老人主持分水事宜,大家也都心服口服了。”贾敏求听到了,亦为儿子详加释疑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贾旸不由地肃然起敬,“尹老年高德劭,有此名望当之无愧!”
尹横说话本就坦诚率直,一不留神,便开始倾诉衷肠了:“公子啊,似我们华岩出身之人,哪个敢忘有道先生的修身训诫,老朽铭记于心的是,人要活到老,悟到老,须知,德行不会跟着年岁上长而自高,更或许,还会背道而驰。人只有‘德’高望重,而非‘年’高望重。很是有人,惯会倚老卖老的,小辈人越加忍让,反倒拿捏起来,拎不清轻重好歹,现眼出丑,简直没法儿看。老朽时时以此为戒,自得乡里信任勉强充任此职,但遇事务,务必左右权衡掂量,方能稳妥处置。”
“好,好!”这些话好不直白,说到了贾敏求心里去了。
贾旸唯唯称是,他定神凝思,想不到,从前华岩馆的老管事,也能给自己结结实实地讲出一番道理来,大概,正因老人出身于华岩,才会有如此强烈的自省之意?
“话说回来,县令此次着力将源神庙上下修葺一新,非但面貌卓然改观,亦彰显官府之水利法度,为民福祉计,主持公正,杜绝妄为,实是深谋远虑。”
“尹老言重了,民生裕,邦本固,官府的本分而已。”贾敏求虽然如此说,还是很佩服老人的眼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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